李稻葵：俄乌冲突对世界经济金融体系的长期影响及中国的应对

李稻葵：俄乌冲突对世界经济金融体系的长期影响及中国的应对

中国社会科学网 04/20/08 :00

一、俄乌危机的意识形态根源

我先分享一个观点，也就是这次俄罗斯和乌克兰的危机其实有比较久远的意识形态背景，而不仅仅是国际政治和地缘政治。

我该如何开始？苏联解体时，我在西方学习。那时，我见证了西方社会的欢呼。那时我是一个博士生，研究资格很少，但我觉得很奇怪，西方学者没有把如何尽快恢复俄罗斯经济作为首要研究或政策讨论话题俄乌冲突对比特币影响，他们更关心的是如何在驯服俄罗斯后，俄罗斯如何才能停止成为一个“无序国家”，就像世界各地的“破坏性国家”？美国哈佛大学经济学教授的一篇很重要的文章，题目是《一个正常的国家》。当时美国主流学者的想法是，在苏联东欧剧变之后，首先要做的是保证未来的政治精英和大部分人的思想意识并且在意识形态上符合西方主流的核心思想。说白了，这与英国和美国的意识形态是一致的。用我们中国人的话来说，就是思想上的统一。至于俄罗斯经济，则是第二层次的话题。

我刚才提到俄乌冲突对比特币影响，苏联解体10年后，哈佛大学的一位重要学者写了一篇非常非常重要的文章，题目是《一个正常的国家》。他说，我们都知道俄罗斯过去10年的经济表现一团糟，私有化不成功造成了很多经济冲突，但我很高兴俄罗斯没有人想回到苏联。这就是我们的成功。他的想法从何而来？然后我做了一些研究。他和一个现在还很活跃的俄罗斯思想家和企业家，名叫丘拜斯，是一脉相承的。 Chubais 表示，我们私有化的最重要目的是创造数亿支持自由市场和民主的利益相关者。这也是同样的道理。

这句话让我想起了另一个话题。 “前东欧”，一位非常有名的经济学家，我们在中国很熟悉，他写过一篇重要的文章。他说，我很后悔，因为我当时参与了中国经济改革的建议，现在我加强了中国的经济，但中国的意识形态与我们西方的意识形态不符。如果我现在知道，我就不会参与为中国政府提供建议。说了这么多，但核心的一点是，西方国家，尤其是西方意识形态的核心群体，早就把意识形态放在首位（至少很多主流学者），把经济发展和一个国家的人民是否能够快乐并将社会和经济繁荣放在次要位置。他们对俄罗斯的不满由来已久，尤其是当普京这样的政治强人出现在俄罗斯时，他们就不满了，于是在地缘政治领域就有了各种刺激俄罗斯的动作。有今天。这是我的第一个观点。综上所述，此次俄乌危机的根源在于，过去几十年来，西方国家一直担心意识形态领域的异见势力。

二、俄乌冲突对世界经济和金融结构的影响

第二个话题，俄罗斯和乌克兰的冲突，从长远来看，将影响世界经济和金融。会有什么样的结构性影响？我说的是一种冲击模式，我不是在说短期能源危机，不是通货膨胀，不是对供应链的冲击，不是供应链的短期中断。我认为对未来世界经济和金融的发展可能有两大影响。

1.全球经济一体化正在变盘。

至于全球化，我的观点倾向于认为，在俄乌危机之后，已经崩溃的全球化进程会有一个转变，从全球经济一体化进程到什么？成为全球经济的板块。注意不是区域化，而是平板化。区域化是什么意思？它是指一些地理上接近的国家参与自由贸易圈。电镀是什么意思？它是一个文化、思想和意识形态相近的国家，在经济、贸易、投资等方面形成了一个自由体，一个经济自由体。具体而言，在俄乌危机之后，全球化进程可能分解为三大板块。未来世界经济的板块化可能是这样的：美国会把它的周边国家，包括加拿大、南美洲的一些国家，以及与美国意识形态和社会制度比较接近的国家，带来它们将形成相对联系的国家。一个大市场，这是一块，他们有自己的产业链和供应链。

第二个是欧洲大陆。我们知道欧洲大陆和美国的意识形态并不完全一致。你问谁是西方的德国人？他必须说西方就是英格兰。欧洲大陆的主流政治和经济意识形态是不同的。在经济学上，德国曾经提出过历史学派，今天德国都提到了他们的社会市场经济体制，这和我们的“主义”不同。德国的社会市场经济体制与英美不同。因此，第二板块可能是以德国为核心，带动法国，以及一些东欧国家的大市场区域。他们有自己的供应链，包括奥地利，包括荷兰，包括瑞士，就是一个“圈子”。

第三个“圈”离中国更近，包括“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包括日本、韩国等东南亚国家。其实他们的很多治国理政的基本理念和我们比较接近，但是因为二战，他们也得到了美国的军事援助，所以在很多政治理念和政治基础的基础上，美国的很多方法都被采用。 我们知道，比如日本的宪法，是美国两个军事法庭的律师在一周内“炮制”出来的，不一定符合日本的文化和历史传统。当然，过头了，大意是第三部门是中国和其他国家，包括东亚，包括中亚，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等国家，包括东南亚国家，这是一个产业链，是一个经济板块，基本成为第三大板块。一些非洲国家和我们的关系比较好，包括东非国家（也属于这个部门）。这是第一次预言俄乌危机加速了世界从全球经济一体化和全球化走向板块化的进程。

2.世界金融正在从中心化向多极化转变

第二个判断是，在俄乌危机之后，世界金融体系也可能发生重大的系统性变化。改变。有什么变化？我的结论是，世界金融已经从中心化转变为多极。怎么说？到目前为止，世界金融的中心在哪里？很简单，在我看来是美国和英国。

时差是六七个小时。美国是世界上最重要的股票市场。虽然英国股市很重要，但贵金属交易也很重要，外汇交易也很重要。是外汇交易中心和贵金属交易中心。美国股市，当然还有债券市场，非常强大。这是中心化的，如果它的股价发生变化，我们都会受到影响。俄乌危机之后，大家都意识到西方各种金融机构和大公司谈的是政治，而不是经济和金融。推出 SWIFT 国际结算系统。这样一来，大家都会反思俄罗斯和乌克兰的冲突，肯定会心存疑虑，寻求多元化的金融体系。

具体来说，未来中国可能会以人民币国际化为标志，逐步成为全球金融的几极之一。至少我们可以看到，美国和英国仍然是一极。欧洲大陆的德国法兰克福和法国巴黎，必将涉足金融，加快金融城市建设。原本，英国脱欧后，巴黎指日可待，法兰克福指日可待，部分取代英国。俄乌危机加速了这一进程。金融从中心化到多极化，有一个很重要的推论，那就是美元危机。下一次以美国为“震中”的国际金融危机可能比预期来得更快。

这是什么原因？每个人都发现，美国不像以前那么重要了。在金融领域，人们可以多地上市，多地外汇，多元化储备。大家一直在想，为什么要持有这么多美国国债，为什么要持有这么多美元计价的金融产品？我的养老基金，我的保险基金，我的主权财富应该多元化一点，我应该买一点德国债券，法国债券，中国债券，日本债券，这样的多元化，很容易形成共鸣。德国的国债将突然形成瀑布效应。什么是瀑布效应？这是一场金融危机，一场货币危机和一场金融危机。除非美国人改掉他的坏习惯，那就是削减财政赤字。目前，似乎无法更改。只要财政赤字和贸易逆差持续下去，就会出现美元危机和以我们有生之年新的美元危机为标志的新金融危机。俄乌危机可能会加速这场危机。

三、中国呢？四个建议

最后，我想谈谈中国的反应。我想说四点。一是在自身经济改革基础上，进一步积极对外开放，努力保持当前全球化趋势。全球化趋势正在放缓，但我们仍应尽力应对。为什么全球化进程对中国有利？我们的经济在增长，全球化对我们有帮助，产品可以得到，企业可以进一步学习各种新技术、新理念，所以我们还需要改善营商环境，提高企业竞争力，形成自己的我们。将进一步对外开放，努力维护全球化，在国际上仍要高举全球化大旗。

第二个建议是以国内金融改革为抓手，推进以中国为中心的国际新金融中心建设，把中国变成以上海和香港为主的国际新金融中心。 依据是什么？基础是我们必须解决我们自己的财务问题。具体来说，我们地方债务的问题需要清理，必须清理，必须清理。我们金融机构的一些债务需要清理。我们上市公司的治理和我们股票市场的监管必须到位。只有把这些事情做好，才能进一步打通资金流，让我们的主要城市，无论是上海还是深圳，都能够在国际金融领域发挥重要作用。在这个过程中，人民币国际化是自然而然的结果。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只关注人民币国际化。现在人民币国际化有了机会，因为很多国家都想用人民币作为货币来买卖一些国际大宗商品。这是一个机会。这件事需要工作。它是如何工作的？邀请一些国际国家的政府或机构来华发行人民币债券。他来发行人民币债券，我们把人民币现金递给他，他用现金买了石油和铁矿石，就开始起作用了。我国金融中心建设与人民币国际化相辅相成。现在是一个重要的机会，但我们在这件事上必须谨慎，不能单独前进。因为如果人民币国际化过快，金融体系和金融市场运行不好，就会有陷阱。

建议三是以新成立的国际组织为抓手，推进国际金融治理改革。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们在国际上建立了两个重要的新型多边国际开发机构，一个是亚投行，一个是新开发银行。这两个机构现在似乎运作良好。比如这次俄乌危机，金砖五国立场基本一致，没有一个站在美国一边。这说明我们举办了金砖国家领导人会晤和新开发银行这么多年。这是有效和成功的。 ，现在还需要进一步深化。具体到这两家国际金融机构，我的建议是有两点需要改进。一是完善两个新的多边开发银行的治理机构。作为发起国，我们付出了很多心血，花了最多的钱，把他们的总部设在北京和上海，但在内部讨论和决策方面，我们的领导力不够，最终我们有时参与。国家占主导地位。反思这一点。借鉴美国人管理国际机构的经验，不能完全否定。第二，要明确成立国际组织的根本目的，不是我们得到多少贷款，给对方多少贷款，而是宣传我们的理念。世界银行是一个成功的故事。世界银行已经筹集了 10,000 名年轻人。他实际提供的贷款金额少之又少，和我们国家开发银行基本是一个数量级。这10,000人中有许多人每天都在撰写政策报告，并在国际政策界发表大量政策报告。是有影响的。在研究方面，新开发银行和亚投行这两家国际金融机构，坦率地说，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建立一个国际金融机构而不写政策报告或用想法影响世界，只做一些贷款，没有抓住重点。

最后一个建议是，要以社会科学研究为突破口，占领意识形态制高点。这个怎么说？西方国家多年来一直认为他们是国家治理的金标准。这方面必须解决。正如我一开始所说，俄乌危机的长期根源在于意识形态。我们有40多年改革开放的成功经验，我们有信心稳步发展。我们应该在国际上总结中国的经验，把中国的经验提炼成一些具有普遍意义的理论，告诉西方国家：不一定正确。您自己的许多问题，例如底特律工业的空心化和贫富差距的扩大，也可能需要反思。如果你是认真的知识分子，你应该学习中国的经验。但光这么说是不够的。我们必须将我们的经验提升为社会科学理论的一个新分支。这就是社会科学研究的重要性。社会科学研究本质上也是一种武器，也许比核武器还重要，所以我把演讲的最后一点放在这里。我们中国社会科学网的同仁，社会科学界的同仁，我们要加倍努力，共同努力，让我们的世界，我们的世界，更繁荣，更和平，让世界体验中国。谢谢。

（作者为清华大学中国经济思想与实践研究院院长）

（据中国社会科学网主办的“巨变下的中国与世界”研讨会上的发言）